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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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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昏迷了多久,再次醒來,秦向晚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個狹小漆黑的密閉空間中,頓時有些心慌,剛想開口呼救,結果聽到空間外隱隱有人聲傳來。

“上頭有令,近日城內宵小猖獗,無論何人,只需進城不許出城!”幹巴巴例行公事的聲音。

然後一個賠笑的聲音:“這位軍爺,行行好,我們都是正經人家,絕不是那作惡多端的宵小之輩。常言道,死者為大,您看,這都已經起靈了,總不能再原路返回吧,誤了時辰可就不不妙了。”

起靈?秦向晚一聽,渾身猛地一哆嗦,敢情那女人是把她裝在棺材裏了!有沒有搞錯,這棺材可不是活人躺的!雖然她不如故人那般迷信,但不管怎麽說,活人躺棺材,還是挺晦氣的,再說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,對這種只有死人才用的東西更忌諱。

“去去去,本官爺職責在身,沒時間聽你們啰嗦,趕緊給我讓開,否則全都關到大牢裏去!”幹巴巴的聲音變得不耐煩起來。

“是是是,軍爺辛苦了,這個是孝敬您的。”賠笑的聲音也越發謙卑起來。

“這……什麽意思?”收起了不耐煩,那位軍官的口吻裏夾雜著興奮與謹慎。

“軍爺您也是見過世面的,有些話,就不需要小人多說了。”這話聽起來明顯帶著威脅。

秦向晚以為那軍官定要發威,誰料對方的態度竟然變得莫名溫和起來:“不是本官爺不通情達理,實在是上頭管得嚴,我要是放你們過去,怕是要擔責任的。”

“軍爺放心,就算上頭追問起來,也不會牽連到您的,畢竟……”後面的聲音驀然放輕,秦向晚聽不到說了什麽。

“好吧,看在那位大人的份上,就破例一次,記住,快去快回,莫要耽擱。”

“是是,小人省得。”

一陣軲轆轉動的聲響,棺材也隨之晃動起來,根據晃動顛簸的程度,秦向晚猜想,自己大概已經離開了京城,來到了郊外。

以前想方設法想要離開京城,卻因為身份的原因,不得如願,現在誤打誤撞,願望終於實現了,可此刻的她,卻已經不想離開了。

蒼鷹向往藍天,憧憬自由,可她不是蒼鷹,充其量也就是只小黃鶯,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,飛不了多久就會疲憊不堪,這個時候,就需要一個溫暖安穩的港灣來棲息。

她已經飛了那麽久,終於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,自然不想就這麽離開。

因為看不見,只憑感覺,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帶去了哪裏,只感覺車隊七拐八繞,好似走了很遠的路。

那個女人看起來似乎有點本事,連守城的軍官都能賄賂,不知他們口中提到的那個大人,到底是誰。

就這麽想著,車隊忽然停了下來,一陣嘈雜的聲響後,頭頂的棺材蓋被掀了開來,刺目的陽光迎面而來,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。

就在她因強光刺目而閉眼的剎那,又一個黑布袋子兜頭罩了下來。

知道反抗無用,索性也不掙紮,被人帶領著一路向前。

這一次,雖然眼睛看不見,思維卻是清晰的,走過的每一條路,繞過的每一個轉角,她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
終於停了下來,頭上的黑布袋也被取下,因為還不適應,所以她沒有立刻睜眼,而是等了一陣,才緩緩掀開眼皮。

此時印入眼簾的,是一片開滿了白色花朵的山谷,仿若繁星布滿天際,還有無數的緋色蝴蝶在花海中翩翩起舞。

藍天碧水,花開荼蘼。

她上輩子家這輩子,都沒有見過如此美景的景色,她由衷地在心裏讚嘆著。

只不過,景色再美,也不會讓她忘了自己現下的處境,她可不是被邀請來欣賞美景的,她是被綁架來的。

暫且忽視眼前難得一見的絕美風景,她轉頭向將自己綁來的女人問:“這裏很美,但我不認為,你會這麽好心,特意為我選一處風景獨秀的地方做葬身之地。”

“看到這裏,你一點也不覺得熟悉嗎?”女人沒有回答她,而是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。

越發覺得這女人像瘋子,秦向晚眼神古怪地看向她:“我不喜歡你的這種說話方式,你把我擄到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麽,明說行不行!”

女人看了她半晌,方才沈聲道:“我是你母親身邊的侍女,我只在你出生的時候見過你一次,你不認得我也是應當的。”

母親?侍女?怎麽人人都喜歡挖過去的陳年舊事,她對這些一點也不感興趣。

“既然以前不認識,以後也繼續不認識下去好了。”

“你怎麽可以說這樣的話!”女人又激動起來:“你是小姐的血脈,是蝶谷的少主人,誰都可以說這樣的話,唯獨你不可以!”

秦向晚覺得頭疼,她突然有種穿越到了武俠小說中的即視感,舊仆衷心為主,死心塌地要為主人報仇,順道還要拉幾個不相幹之人與自己同仇敵愾的狗血劇情。

“我最討厭父債子償這種狗屁說法,我不認識你,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想聽。”

剛轉身,後腰處就一酸,整個人瞬時動彈不得。

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點穴神功?不是吧!還以為這都是杜撰出來的,沒想到真有這種功法。

女人繞到她面前,臉色凝重得嚇人:“小姐若是在天有靈,得知你如今的所作所為,必定會痛心不已!皇室與秦家都是我們的仇人,你認賊作父倒也罷了,念你年幼無知,不怪罪你,可你竟然與皇室結親,與仇人的兒子同床共枕,你把小姐置於何地!”

來了來了,真是怕什麽來什麽,要不要這麽狗血啊,這個身體的母親與皇室有何恩怨,壓根與自己半點關系都沒有!

要不要告訴女人,自己其實是個冒牌貨?

算了,看她現在這樣子,要是真告訴她實情,搞不好會被她直接滅口。

“那你想讓我如何?”

“殺了楚越漓,離開六皇子府!”女人回答得意簡言賅,倒是幹脆。

秦向晚已經放棄了動之以理的想法,這世上有兩種人是沒辦法講道理的,一種是瘋子,一種是信徒。

瘋子不用說,精神都已經錯亂了哪裏還能聽得進道理,至於信徒,不論是信奉什麽的,只要那個信仰在,就是要他們付出生命,他們也不會眨一眨眼睛。

看來眼前的女人,正是這個身體母親的忠實信徒,秦向晚一瞬間想了許多種方法,沒有一種可用,面對這種人,只能順著她的意來,至於以後的事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
“不能殺他,他一死,必定會驚動皇帝,我還沒活夠,不想去坐牢。”

“你放心,蝶谷的勢力,足以與皇室抗衡。”

女人態度強硬,秦向晚只能更強硬:“你說什麽就是什麽,那要我何用?再說,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利用我,不管怎麽說,楚越漓是我的丈夫,是這個世上,我唯一的親人,謀殺親夫這種事,我不幹!”

“你……”女人又想發作,卻突然放軟了語氣:“罷了,前塵舊事,你一概不知,這樣的要求於你而言,確實為難了些。”

秦向晚心中一喜,這女人難道想通了,不打算重覆老一套的覆仇模式?

誰料,女人接下來的話,如一盆冰水,把她澆了個透心涼:“要重振蝶谷,為主上報仇,免不了要深入敵營,雖然危險了些,但你是小姐的血脈,理應身先士卒,不過你放心,有我在,定不會讓你身陷險境。”

啊?她什麽時候說要跟她一起共謀覆仇大計了?

“小姐是怎麽死的?”女人突然轉換話題。

“好像是病死的。”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,只是從旁人口中得知,這個身體的母親,在她年幼的時候就去世了,至於死因,她並不了解。

“哼,病死……”女人瞇起眼,咬牙切齒中帶著深切的悲哀與嘲諷。“小姐明明就是被害死的!她體內的毒,是皇帝親手下的!”

什麽?不可否認,聽到女人這句話時,她心頭猛地驚了一下。

“我娘不是秦太師的姨娘嗎?跟皇帝有什麽關系?”

“秦太師?呸!他也配!”女人惡狠狠地咒罵,好似連提起秦太師都覺得惡心:“小姐遇人不淑,竟然相信那狗皇帝是個重情重義之人,想當初,若是沒有小姐的襄助,他現在別說是君臨天下了,怕是連屍骨都早已腐爛!小姐傾力相助,可他呢?暗中害死主上不說,還妄想霸占小姐,可蝶谷哪裏能任他擺布,就算主上已經不在,小姐也不會委身於這等禽獸,可我們都低估了這狗皇帝的無恥,為了得到小姐,遏制蝶谷,他布下一連串陰謀,將小姐困在宮中,原本小姐有機會可以離開,但秦珅那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,竟然將小姐出賣,在狗皇帝爪牙的血洗之下,族人死傷無數,小姐也武功盡廢,為了讓狗皇帝斷絕念想,小姐不惜自毀容貌,諷刺的是,狗皇帝之前花言巧語,山盟海誓,待小姐容貌盡毀,他立刻棄如敝屣,秦珅那畜生這時候來裝好人,實際上還不是趁人之危,小姐為了腹中孩子,只得忍辱負重,做了秦珅的七姨娘……”說到這裏,她猛地看向秦向晚:“狗皇帝可知道你的真實身份?”

秦向晚回憶了一下:“大概不知道吧。”要是知道,肯定不會讓自己嫁給楚越漓,一個心腹大患再加一個心腹大患,有他頭疼的。

“紙包不住火,要是秦珅哪一日告訴了皇帝……”女人光澤陡然銳利起來,這飽含殺意的一眼,秦向晚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。

“你最好不要去招惹秦太師,以你的能力,還不能把他怎麽樣。”

“你在護著他?”

秦向晚哭笑不得:“護著他?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護著他!我只是比你清楚現下的情勢,如今我已出嫁,夫君乃是大名鼎鼎的轉世妖星,秦太師這個時候告訴皇帝我的真實身份,他這一得罪,得罪的可是兩個人。”

女人想了想,覺得她所說不無道理:“秦珅的賤命就先留著,待殺了狗皇帝,再一並清算。”說著,她忽然將銳利的眼神投向秦向晚,比之剛才,又多了幾分探究:“你對那六皇子,可有愛慕之心?”

若不是知道這女人是個一心只想報仇的狂人,秦向晚怕是要把她和前世那些喜好打探人隱私的八婆聯系起來了,“對不起,有關這方面的問題,我無可奉告。”

女人眼神又犀利了幾分,探究變成了斥責,“警告你,莫要對皇家之人心生戀慕,姓楚的沒一個好人,都是一群自私偽善的混蛋!”

哎餵,你話這麽說可難聽了,她的外祖母就姓楚,那個和藹親切的老人,可與自私偽善搭不上半點幹系。

懶得反駁了,一個與瘋子沒區別的人,何必在她身上浪費精力。

“你要說的都說完了?那我該回家了。”言下之意,趕緊送我回京。

“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,我們蝶谷之人的命運……”女人解了她的穴,神色落寞地說了句。

“以為你只信仰我母親,沒想到你還信佛。”她擡頭看天:“命運是什麽呢?說白了,就是自己選擇的路,與其信佛,不如信自己。”

女人探手入懷,取出一枚血色戒指遞向她,“這個你拿好,從現在開始,你就是蝶谷的主人,這裏因你覆蘇,也只能因你崛起。”

戒指很漂亮,戒面上鑲著一顆如血珠般艷麗的寶石,寶石中是一只雖小卻形態絕美的緋色蝴蝶。

秦向晚看著戒指,堅決地搖了搖頭:“我討厭責任,尤其是你剛才說的話。”

女人對著她的背影道:“你不願意接受你的責任?”

她頭也不回:“這不是我的責任,是你的。”

後面女人又說了什麽,她便不知道了。她就是有這個能力,不想聽到的話,左耳進右耳出,風過不留痕。

回到京城後,已經是第二日傍晚了,這時她才知道,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宵小之輩,全城戒嚴的目的,正是為了找她。

她踏進城門的時候,正巧遇見幾乎把整個京城翻了個底朝天的楚越漓,看到她的一剎,男子烏沈沈的眼中,即刻有光彩爆發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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